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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架空/狗灯]新年


新年的时候,青行灯跟着大天狗回了一趟老家。

京都即便是新年也是古朴的,挨家挨户门口摆放着庆贺新年的门松,除此以外,安静的街道与往常并没有什么区别。一定要说的话,也许是去神社参拜的人多了些——最近几年很多外国游客选择在新年的时候来日本旅游,也有很多像大天狗这样,平日在外地工作,趁着新年连休回老家过节的。既然回到了这里,那新年初诣自然也不会舍近求远了。

坐上新干线的时候,青行灯其实是有些忐忑的。她一直不太有老人缘,在东京这种人情冷淡的大都市里不怎么明显,反正她的工作也接触不到老年人。但是一回想到要去京都拜见大天狗的家人,她心里着实没底。

她就这么在心里揣着个兔子,一路都有些坐立不安。新干线上的便当没好好吃,一头长发也是绑起来又放下,最后还是忍不住扭头问身旁的人:“我是不是把头发放下来比较好?显得柔顺一点?”

大天狗意外地扬起了眉:“你还会紧张?”

“废话。”青行灯瞪他一眼,最终还是决定放下头发,又颇有些神经质地翻出化妆包来:“我不太招老人喜欢,小时候我祖母总说我长得太清冷。老人家嘛,都喜欢看起来喜庆的孩子。何况我干的这一行,”她把蜜粉腮红一一拿出,打开小镜子:“三天两头在电视上抛头露面的,每次又都浓妆艳抹,怎么看也不像是贤妻良母的样子。”

大天狗的重点却只落在最后一句:“贤妻良母?你已经在考虑嫁给我了?”

青行灯扑粉的动作顿了顿,终究还是没忍住,甩给他一个白眼:“你们家要是不同意的话,就算我考虑也没用——更何况我就是那么一说,你可千万不要放在心上。”

大天狗低声笑了起来。

 

他们是在大晦日的傍晚抵达的。冬天天黑得早,大天狗却不着急,牵着她的手在街道上慢悠悠地走着,路过鸭川时还要指给她看哪里是他小时候常来玩耍的地方。

青行灯紧张得连呼吸都急促起来。她一边时不时抬起手腕看表,一边催促着大天狗快走,若是在晚饭时才到达实在太过失礼。大天狗看着她,几乎笑不可抑,直到青行灯差点恼羞成怒,才终于收敛了笑意,加快了脚步。

眼看着路边的门牌号越来越接近自己要去的地方,青行灯停住了脚步,想让大天狗再帮她检查一遍自己是不是一切得体,结果还没开口就听到不远处的浑厚男音:“狗子!”

青行灯被这声招呼得有点懵,忍不住回头看了看来路,除他们俩以外空无一人。她一边想着这可是遭遇战啊,一边扭头去看旁边被亲切换做“狗子”的男人,结果却只看到他绷紧的脸。

察觉到她的视线,大大天狗先是放开了她的手,继而向外稍微挪了挪,跟她保持了一段距离:“你后退一点儿,免得待会儿……”

免得待会儿什么,青行灯没听到,不过她想她能明白——一个梳着背头的男人已经一边喊着“你这家伙要不是过年还看不到你了是不是”一边飞扑到大天狗身上,冲力带得大天狗后退了好几步才勉强稳住。

青行灯还没从这等热情的欢迎回过神来,便又听见前方不远处传来的女声:“哎呦荒川你这臭小子快从他身上下来!你看看把人姑娘吓成什么样了!我跟你说要是狗子因为你没讨成媳妇我跟你没完!”

青行灯闻言目瞪口呆:“荒……荒川先生?!”

荒川扭头冲她笑了笑:“不是第一次见面了啊,青行灯小姐。”说完又一把揽住大天狗的肩膀:“我说你小子,姑姑早就叮嘱让你早点回来早点回来,你还是要磨蹭到今天,故意的是不是?我可是托经纪人去问过,青行小姐为了回咱家特意跟电视台请了假的,她主持完24号那台音乐现场就没有其他工作了。”

大天狗不着痕迹地推开他:“医院忙我有什么办法,还有别总去打听她的事情,生怕没绯闻是不是。”

“啧。”荒川颇为嫌弃地看他一眼,“瞧你这小心眼的样子。我跟青行小姐一没合作二没共演的,不过就是在早晨播报中见过一次,哪里来的绯闻。”

“就是因为你们一没合作二没共演,你这么几次三番地去打听她的日程才令人起疑。”大天狗走过来,重新牵住青行灯的手:“都三十好几的人了,好歹也是闻名全国的学院赏新晋影帝,注意点自己的影响好不好。”

“好好好。”荒川像是受不了他头头是道的数落,投降一般举起双手:“我们可以先进屋吗?你看姑姑的眼神都可以杀人了。”

大天狗丢给他一个“你活该”的眼神,冲着不远处的人招招手,扭头对身边的青行灯道:“走吧。”

 

大天狗和荒川口中的“姑姑”名叫姑获鸟,年近六十,精神却很好,看起来依然神采奕奕,青行灯只看一眼就知道她年轻时一定是位美人。

她笑着迎上来:“这是阿灯吧?我跟小天说过好几次了,这孩子,就是不肯带你回来,说怕吓到你。”顿了顿,似乎想到什么,偏了偏头看向跟在他们身后的荒川,黛眉竖了起来:“傻站着干什么,进去倒水!”

“嘿。”荒川侧着身子从他们身边挤过,嘴里嘟嘟囔囔:“姑姑果然偏心,狗子一回来我就成跑腿的了。”

“臭小子,瞎说什么。”姑姑一双妙目瞪过去,“晚上吃的荞麦面擀好了吗?刚才还老远呢,就说听见你们的声音了,猴子一样蹿出来,我根本拦不住。”说完又回头对着他们招呼道:“行啦,外头冷,别老在门口站着,快点进来。”

青行灯没来由地放松了许多,悄悄出了口气,就感觉到旁边的人捏了捏她的手。她扭头看过去,忍不住笑:“小天?狗子?”

大天狗愣了愣,耳根可疑地红了:“别听他们乱叫。”

 

全家人在七点的时候吃完晚饭,青行灯习惯性地收拾好碗筷走到水池边,却被跟过来的姑获鸟给赶回了客厅。她叉着腰指使大天狗去洗碗,随后目光扫到荒川,后者明显抖了一下,立刻正襟危坐地捧了杯茶在被炉边坐好。姑获鸟把他赶到一边去,拉着青行灯坐了下来。青行灯心想这大约是要对她进行审查了,心里很是重视。

谁知姑获鸟一开口却是:“晚上要去初诣吗?让小天带你去?”

荒川在旁边被茶水呛到,剧烈地咳嗽了起来。

青行灯有点呆滞地看着姑获鸟飞速抽出两张纸丢在荒川头上,有点艰难地开口:“呃……明天再去也可以的。他医院里不好请假,今天又一直在坐车,好不容易到家了,我想让他好好休息一下。”

姑获鸟听了,美丽的眼睛弯成两道弧线:“也好,好不容易回来了,不急在这一时。”

 

大天狗很快洗好碗回来,姑获鸟把他拉到身边,询问他的近况,大天狗有问必答,异常乖巧。青行灯在旁边坐了一会儿,听见话题渐渐朝着“什么时候求婚”、“什么时候入籍”的方向走,终于还是坐不住了,起身去院子里透气。

一开门,发现荒川已经在院子里了。看见她,很是自然地道:“出来透气?”

“嗯,里头气氛有点严肃。”青行灯笑。

荒川从兜里掏出根烟,点燃以后冲她伸出了手:“来一根?”

青行灯有些犹豫地朝屋子里看了看,荒川眉毛都要立起来了:“不是吧?你这么怕他?”

“不是怕。”她上前一步,接过了火,熟练地点燃:“只是他要是发现了又得念叨我,什么播音员应该好好保护嗓子,更何况抽烟对肺也不好之类的。他这人特极端,有时候半天憋不出一句话来,有时候能逮着你唠叨一个小时。”

荒川一笑:“狗子人实诚,这是真正把你当媳妇疼。”

青行灯弹了弹烟灰,有一些火星掉落在地上,很快熄灭不见。

“我们家的情况,狗子给你讲过的吧?”荒川靠在墙上,“我们俩都是姑姑领养的。”

“听说过一些。领养这事儿我知道,他也提过还有个哥哥,只是我没想到是荒川先生。”

“哼。”荒川发出个意义不明的鼻音,“大概他是不想让你知道的,所以拖了这么久才肯把你带回来。”

青行灯歪头想了想,“其实知不知道也都没什么,本来我们在工作上也不会有太多交集——毕竟我不主持综艺。”

“是啊。”荒川叹了口气,“不过我也能理解。越是看重的东西,越怕失去,所以只能想尽一切办法小心翼翼地护着,生怕自己哪里做得不够好。家人也好,事业也好,你也好,他想守护的东西太多了……你那是什么眼神。”

青行灯饶有兴趣地看着他:“就是挺意外的,您私下里跟电视上给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。”

“别用敬语了,都要成一家人了。”荒川吐了个烟圈,“要是不介意,直接喊大哥也成。”

青行灯:“……我是不介意,不过他应该挺介意的吧。”

荒川沉默了一下:“也是,他要知道了可能会不理我。你不知道,那家伙从小最擅长的就是冷战了,赌气起来可以一连好几天不搭理人,真是欠揍。”

我觉得他不搭理你不是赌气,可能就是纯粹不想搭理你。青行灯默默想。

“对了,听说前阵子你们俩还吵了一架,差点儿分手?”荒川突然换了个话题。

青行灯手上的烟都差点掉了:“你怎么知道?”

“一直赖在别人女朋友家里可不是个好习惯啊,”荒川一副“你们这些年轻人啊”的感慨表情,“源博雅老家也在这附近。”

噢。青行灯悻悻地想,源博雅这人,真是谜一般地有存在感。她跟白狼红叶几个人开女子会,源博雅每个小时都要跟白狼发个短信确认她的位置,末了还要来接她;她因为跟大天狗吵架去白狼家住了一晚上,隔天她跟大天狗闹分手的事情就人尽皆知;她跟大天狗冷战了几天,最后忍不住告诉白狼自己其实很想他,结果隔天就传来大天狗过度劳累病倒的消息,给了源博雅一个绝妙的机会从电视台强行把她拽去医院——要不是认识他,她当时差点就喊保安了。

“都过去了。”青行灯撅了撅嘴,仔细一想,发觉源博雅在她跟大天狗吵架又和好这件事中还真是出了不少力。“那次也是话赶话就闹到分手了,最初吵架的原因根本不值一提。”

“我猜也是。”荒川低下头,“狗子性子倔,又不会哄人,你也真是苦。”

“怎么说话呢。”青行灯有些不满,“我怎么就苦了,我跟你说,他有时候也很有趣的。就前阵子,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,有天整了个大背头回来,真是笑坏我。”似乎是想起了当时的场面,青行灯一手夹着烟,一手捂着肚子笑弯了腰。

“呃……咳。”荒川在旁边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,青行灯这才发现,他也是背头。气氛瞬间变得有点尴尬:“……啊,我不是对这个发型有意见,我只是觉得他不太适合。”

荒川把烟屁股摁进烟灰缸里,笑着道:“我就姑且相信你是对人不对事。”

 

两个人回去的时候,刚进玄关,就看见大天狗从厨房端着一盆水果往客厅走。看见他们俩,他危险地眯起了眼:“抽烟了?”

青行灯转了转眼睛:“我没有,就聊了会儿。”

“唔。”大天狗走过来,把水果递给荒川:“去把外套脱了再进去,别呛着姑姑。”

“还用你说。”荒川从善如流地进屋,末了还不忘扬声叮嘱,“你们也快点儿进来啊,还有几分钟红白就开始了。”

没有人回答他。

青行灯被大天狗压在门上,他毫无征兆地吻上来,她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,牙关就已经被他的舌头顶开。绿茶清冽的味道回荡在口中,他含着她的唇反复吸吮。她被吻得腿软,脑中却大喊着完蛋。果不其然吻了一会儿,大天狗退开盯着她:“你没抽?那你嘴里的烟味儿是怎么回事?”

青行灯深感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——承认吧,那就说明刚才她在撒谎,会产生信任危机;不承认吧,她没法解释这烟味儿的来源,加上刚才又是跟荒川单独相处的,这简直要产生情感危机。

 她这么一想,立刻两害相权取其轻,老老实实承认:“……我抽了,就几口。烟屁股还在烟灰缸里留着呢,可长一截了,你可以去看。”

大天狗“哼”了一声,似乎在说算你识相。伸出手帮她脱下外套。青行灯头皮一紧,抓住自己的衣领道:“我自己可以的。”

“你在想什么。”大天狗意识到了什么,脸莫名红了:“帮你脱外套去挂起来而已,红白要开始了。”

 

青行灯记不得自己有多少年没好好看过红白了。往年除了NHK,各家电视台也都有自己的跨年节目,她作为台里主推的播音员,自然不会在这种时刻缺席。再加上大天狗过年的时候要回老家,仔细一想这竟然是头一次他们俩一起跨年。

她靠在大天狗肩头,到下半场开始犯困,却坚持要听完除夜钟才肯去睡。大天狗没办法,好说歹说,才劝得她答应先去小睡一会儿,等到要敲钟的时候再喊她起来。

“到公布结果的时候一定要叫我哦……”青行灯迷迷糊糊地洗漱完,躺在床上睡意朦胧地道。大天狗有些好笑地给她盖上被子:“好,一定叫你。”

大天狗的私心是让她就这么睡过去,毕竟这一天下来两个人都很累,却没想到低估了青行灯的意志力。最后电视上开始计票的时候,被炉边的三个人听见纸门被拉开的声音,门后的青行灯睡眼惺忪:“说好了要叫我呢?”

大天狗忍俊不禁,干脆走过去,直接把她连人带被子地抱起来,然后就那么圈在怀里,坐在被炉边。

荒川仿佛牙疼般倒吸了一口凉气,姑获鸟倒是一脸淡定。青行灯就这么被环在大天狗的怀里,一家人一起听完了除夜钟,纷纷起身准备睡觉。大天狗又把她抱了回去。

青行灯这会儿基本上清醒了,她坐在床上,看着大天狗换好睡衣上床躺好,有些坏心地凑过去:“话说,我今天跟荒川聊了一会儿,觉得他跟在镜头前的样子完全不一样。”

“唔。”大天狗意兴阑珊地应了一声。

“老实说,这种类型的人我也蛮喜欢的。”青行灯想了想,“如果没有先认识你的话,可能我就会去喜欢他了。”

大天狗没有答话。

“喂,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?”青行灯支起身,试图看清他脸上的表情。

“……”大天狗似乎是累了一天,终于支撑不住,此时已经沉沉睡去。

青行灯暗道没劲,转念一想其实大天狗比她更累。大晦日清晨才下夜班回来,在家没待几个小时就又跟她坐上了来京都的列车,到了这边又要应付各种事情,竟然没一刻是能好好休息的。

青行灯这么想着,突然就心疼了起来,也懒得再去纠结他没听她说完话就睡了过去。她轻轻盖好被子,侧身钻进他怀里——他几乎是下意识地立刻就侧过身把她揽住。

青行灯嘴角微微翘起,把他抱得更紧了一点,在他平稳的呼吸声中感到睡意又一次袭来。

半梦半醒间,她仿佛听到大天狗轻吻她的耳廓,然后低声道:“你想得美。”

 

青行灯是第二天下午才去初诣的,大天狗带她去的地方却很奇怪,不是她知道的任何一个神社,而是一个叫护王神社的地方。她穿着和服,任由大天狗牵着她漫步在小路上:“为什么要去这个护王神社,去伏见稻荷大社不好吗?祈求今年再多赚点钱呀。”

大天狗看她一眼:“现在的钱不够花?”

“呃,倒也不是……”青行灯鼓起脸颊:“可是这个护王神社,我从来都没有听说过啊。”

“这是保佑腰部和足部健康的神社。”大天狗目不旁视地向前走着,“你平时总是伏案工作,播报的时候也总是坐着,我担心你的腰。”

青行灯一时无言,大天狗这人,平日里一副眼高于顶的样子,做出的每一件事情却都是设身处地地为她着想。她想起昨天晚上睡觉前的戏言,跟后来半醒之间大天狗的那句回答,胸口突然涨得很满。她停下脚步,连带着大天狗也站住了:“怎么了?走不动了?”

“不是。”她上前一步,抱住他的脖子,主动吻了上去。大天狗起初惊讶于她的主动,但很快就反客为主地一手搂住她的腰,一手扶着她脑后,逐渐加深这个吻。

冬日午后的阳光温暖地落在两人身上。长吻结束的时候,两个人看着对方,都忍不住笑了起来。大天狗抵着她的额头道:“等休完假回东京,我们就入籍吧。”

青行灯点了点头,没有一丝犹豫:“好。”

大天狗仿佛如释重负,连笑容都变得明快:“新的一年,还有余生,都要请你多指教了,夫人。”

青行灯歪了歪头:“我的戒指呢?”

“在家里,回去就给你戴上。”

 “贵吗?”

“……有点。”

“那果然还是去伏见稻荷大社吧!钱不嫌多的!”

“……去完护王神社就去。”

 

fin.


写于2016年12月30夜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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